本文轉自:廈門日報
塑造“會說話”的藝術
——論王大朋雕塑藝術的沉靜之美
●西流
大多數現代藝術的最大問題在於普通受眾失去了直接欣賞和評論的能力,他們往往需要評論家的解讀才能理解和欣賞這些作品。這無疑是可悲的。
藝術歸根到底是一種表達,除非僅滿足於自我欣賞,否則必須實現有效的傳播,即讓受眾能夠理解表達的內容,從而形成意見或產生共鳴。受眾無法理解藝術作品,意味著傳播被阻斷,表達即歸於無效。這時,藝術作品只是在自說自話。即便受眾因怯於暴露自己的“無知”而人雲亦雲,也不過是“皇帝的新衣”的翻版,並無實際傳播價值。
從這一點來看,王大朋的雕塑藝術毫無疑問是成功的。他的作品看上去似乎“一覽無餘”,不論是他的“神獸”系列(如《青龍》《山君》《侍》《故園》《雲起》),還是作品《玄奘》,似乎都很容易理解和接受。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呢?不就是龍、虎、鹿、馬和玄奘的造像嗎?這些造像首先造型極其優美,讓人一見傾心;其次它們優美的姿態彷彿被注入了神性,顯得異常聖潔,因而能夠讓受眾在不自覺間,由造型上的吸引升華為精神上的感召。
王大朋的雕塑藝術是雅俗共賞的。能夠做到雅俗共賞並不簡單,甚至應該是藝術家們的共同追求。但是藝術圈長期存在一種誤區,似乎大眾能夠欣賞的,格調不夠高,因而一味追求“玄”與“怪”。王大朋是藝術院校畢業的科班生(本科、碩士均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也許是出於對藝術真誠的熱愛,或是出於純真的本性,他並沒有受到這方面的影響。相反,多年雕塑專業科班學習,讓他打下了紮實的造型功底,幾年的玉雕創作生涯更是強化了他注重造型的意識。因而他的雕塑作品,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優美的造型。
當然,注重造型只是藝術創作的第一步,如何進一步昇華,上升到精神層面的表達,是作品能否最終成功的關鍵。很顯然,王大朋對此有過深入的思考,他明智地回過身去,從中國深厚的傳統文化中尋覓營養,將傳統文化與現代表達完美結合,從而塑造出一系列嶄新的藝術形象。龍、虎、馬、鹿、麒麟……都是最典型的傳統中國瑞獸,王大朋在寫實的基礎上,對這些瑞獸的造型進行了富於想像力的藝術改造。如《青龍》刻意突出了龍的飄逸之美;《山君》突出了老虎回頭一剎那的力量之美;《月華》則主要突出了鹿的聖潔……王大朋注重精神層面的表達,刻意突出了瑞獸的精神特質,賦予它們神性,這些傳統瑞獸在王大朋的手下獲得了嶄新的生命。
再比如王大朋最得意的代表性作品之一《玄奘》。雖然這件作品直接複製於名畫《玄奘負笈圖》,但在從二維到三維的轉化過程中,王大朋做了大量造型研究,使作品從造型上得以完美再現。王大朋更注重呈現作品散發出來的玄奘精神,讓人一見即精神為之一振。甚至因為這件作品,直接激發了時代美學館館長劉芸的百期“玄奘夜話”計劃,進一步研究和傳播玄奘精神。
藝術之於作者無非是表達和創造,對受眾來說則主要是欣賞、觀照自我、獲得啟迪。王大朋雕塑作品的欣賞價值毋庸置疑,是否能夠從作品中觀照自我和獲得啟迪,也許因人而異,但至少對我而言,面對王大朋的雕塑作品,賞心悅目的同時,靈魂彷彿同時得到了凈化。
這主要得益於作品飄逸、靈動的造型背後透出的沉靜之氣。這種沉靜之氣宛如一股清泉,讓觀者洗去凡塵,卸掉浮躁。直到有緣見到作者本人,我才明白這種沉靜之氣的由來。王大朋本人就是沉靜的,在廈門“鄰山而為”山後的茶室,他安靜得就像一尊菩薩。他沉默寡言,臉上時常浮現微笑,那種笑容也曾若有若無地浮現在他的雕塑作品《玄奘》的臉上。
是啊,沒有這樣沉靜的王大朋,也就不會有那些透著沉靜之氣的雕塑作品,道理本就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