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想像一座莊園，一處富有詩情畫意的地方，居然會沒有醋栗。”

——契訶夫《醋栗》

醋栗，一個中國人非常陌生的名字，因為吃不到。我小時候讀到契訶夫的這篇小說時，完全無法想像這是一種怎樣的水果——醋味的栗子，真的不是餿了嗎？

醋栗的名稱之訛

多年以後我接觸到實物的時候才知道，這種植物無論形態還是味道都完全不像栗子。醋栗是球形的漿果，個頭不大，吃起來酸甜。“醋栗”這個名字，很有可能是“刺李”之訛。

醋栗其實是種水靈靈的球形漿果

花也是萌萌噠

醋栗的學名Ribes uva-crispa是林奈起的，屬名來自阿拉伯文中這種水果的名字，種加詞是“彎曲的葡萄”的意思，大概是結合了植株和果實的形態。它的英文名gooseberry也是個誤會，其實跟鵝並沒有什麼關係。有一種說法是它來自中古高地德語的krus，也就是彎曲的意思，對應醋栗曾經的屬名Grossularia。另一種說法是來自goods berry的音變，但起源已不可考。在19世紀的俚語里，gooseberry bush（直譯“醋栗樹叢”）指的是陰毛，進而有了嬰兒“在醋栗樹叢下出生”的說法。

是這樣的一叢么？

醋栗如何走上餐桌

醋栗原產歐洲，在氣候比較涼爽的地方都有分佈。古羅馬文明在向北擴張的時候應該接觸過這種野果，老普林尼的《自然史》里可能隱晦地提到過它。南歐的溫暖氣候並不適合醋栗生長，最早馴化栽培它的地區應該是英倫三島。如今醋栗在法國、德國和俄羅斯很常見，德國是命名它的模式標本的產地，俄羅斯是醋栗產量最高的國家，但直到中世紀結束，上述地區都沒有栽培醋栗的歷史。

還沒成熟的醋栗

歐美的園藝學家培育出了很多醋栗品種，除了果樹，還有觀賞用的品種。野生的醋栗成熟后是紫紅色的，而栽培品種還有黃色和淺綠色的果實。

紫紅色的品種

總的來說醋栗的果實味道偏酸，種子還略有澀味，欣賞的人會覺得它口味回甘，但也有人覺得難以下嚥。除了直接食用，醋栗的鮮果、乾果和果醬經常用在各種甜點里，用大量的糖和脂肪調味后更容易被人接受。醋栗還能用來釀酒和調製軟飲料，但喝起來都和原本的味道相去甚遠。

一隻正在製作中的醋栗派

歐洲醋栗的外國親戚們

醋栗這個詞也是茶藨子屬醋栗亞屬的統稱，包括好幾種果實單生、植株或果實有刺的茶藨子。比如美洲醋栗Ribes hirtellum，在北美作為醋栗廣泛栽培，並和歐洲醋栗雜交。

美洲醋栗

美洲醋栗的花

醋栗在中國有引種栽培，由於數量較少，市面上很難見到鮮果出售。但中國有兩種醋栗的近親野生。其一是分佈於東北和華北的刺果茶藨子Ribes burejense，果實有刺毛。這個種有一些諸如“刺梨”、“刺李”、“醋李”的俗名，我認為就是醋栗一詞的來源。另一種是分佈於西南的長刺茶藨子Ribes alpestre，也叫“高山醋栗”。這個種的枝條有銳利的長刺，藏族人民經常栽培做綠籬，想來防盜效果不錯。這兩種茶藨子的果實成熟后味道都不錯，大家在上述地區活動的時候一定不要錯過。算起來，再過一兩周就該熟了。

還沒熟的刺果茶藨子，像個長刺的小燈籠

長刺茶藨子

感受下刺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