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轼:你遇到的人和事,都是來渡你的
更新于:2025-04-14 04:40:45

風無定,人無常。

西元1061年,24歲的蘇轼結識了26歲的章惇,二人一見如故,結為摯友。

卻不想38年後,章惇卻成了刺向蘇轼最毒的那枚劍。

這年,被貶惠州的蘇轼,在章惇的陷害下又貶海外,再無複起可能。

章惇一朝得勢,位極人臣,而蘇轼則於蠻荒之地,貧病交加。

世俗的眼光里,在仕途的較量上,蘇轼可謂是輸了個徹底。

章惇玩的是有限遊戲,要當宰相,要殺人,要實現野心。

當時看來,他是獲勝者,而蘇東坡被放逐,是出局者。

但蘇東坡玩的是一個無限遊戲,他玩的是整個遊戲的邊界,他無時無刻不在享受人生。

章惇活的是一個劇本性人生,而蘇轼活的是一個傳奇性人生。

縱觀他這一生,無論外界境遇如何,從未讓內心被環境吞噬,反而超出環境,用內心去照亮腳下的路。

命運的洪流中,若想身如不系之舟,不妨看看蘇轼的這場“無限遊戲”。

01

  • 不因起而自得,不因落而自哀。

蘇轼的一生異常跌宕,起時似飛龍在天,落時如蛟龍失水。

年少時,他一朝中第,萬眾矚目。

初入仕途,他懷抱澄清天下之志,飽受仁宗青睞。

然而,如此順利的人生開局,卻也抵不過命運的一夕捉弄。

他先是因與王安石政見不合,遭“革新派”排擠,後因“烏台詩獄”慘遭貶謫,待保守派上位,又因針砭時弊受同僚傾軋。

及至哲宗元祐年間才終於峰迴路轉, “三入承明,四至九卿”。

卻不想,哲宗親政後受章惇挑唆,他又被一貶再貶。

細數蘇軾這四十載的宦海沉浮,竟有三十多年奔襲於流放之路。

若於常人,面對如此顛沛,怕是早就一蹶不振。

但生性豁達的蘇轼,卻始終能不受困於起落,不束縛於境遇。

被貶黃州,他闢東坡,建雪堂,游赤壁。手把禾鋤,於墾荒種地間,自得妙趣。

被貶惠州,他挖草藥,釀美酒,泡溫泉。跟農夫並肩勞作,與隱士談天說地。

晚年被貶儋州,食無肉,居無室,民無識,他便動手造屋,研發美食,興辦學堂。

友人問他,貶謫的日子可是苦不堪言?

蘇轼笑著搖搖頭說: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

大家納罕,窮途末路之下,如何活得自在?

蘇轼沉吟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命運的洪流里,我們身似扁舟,隨波起伏:

工作時有阻礙,不是事辦不成,就是人不好處;

生活總有不順,多的是事與願違,少的是天遂人願;

更別提人心難測,世道兇,前一刻你光芒萬丈,后一秒便可能跌落神壇。

生活的巨浪接連襲來,你會不甘、委屈,可現實往往是你越執拗抵抗,越會被命運掣肘。

唯有把自己活成一彎活水,不因起而流於逸樂,也不因落而萬念俱灰。

接納命運無常,看淡起落境遇。

如此,才能柔軟流淌,奔騰不息。

02

  • 不因得而自滿,不因失而自棄。

學者李一冰曾說:

蘇轼,是個標準的儒學者,他願與眾人同歌共泣,不會在寂寞中離群索居。

古往今來,落魄文人數不勝數,隱居山林不問世事者有之,在悲春傷秋中自暴自棄者更多。

相比之下,蘇轼卻能“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尤為難得。

在徐州做知州時,遇黃河泛濫,頃刻間徐州成了一座死城。

蘇轼心急如焚,在城牆上搭了個草棚,家也不回,日夜搶修堤壩。

他向朝廷進書,聲淚俱下地乞求禁軍救援。

救兵趕來,看著滿身泥濘的蘇轼,紛紛感慨:“文官竟能如此”!

被貶密州時,他偶然聽聞當地有許多棄嬰,便帶頭捐款建立育嬰堂。

後來定州任上,得知匪患猖獗,便組建民團保衛一方百姓。

再後來流落海南,他見教化未開,哪怕身染重疾仍堅持辦學。

在惠州,他為百姓建起供水系統;

在黃州,他創辦了宋朝第一所孤兒院;

在杭州,他疏浚西湖,這才有了“蘇堤春曉”的盛景……

即使一生落魄、深陷泥濘,他也始終對自己、對他人有一份擔當。

正如樊登老師說的:“無論境遇拋你到什麼地方,都要就地展開,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誰都有不如意的時候,或許是事業上的瓶頸,或許是感情上的坎坷,也或許是命運的戕害。

緊盯著失敗不放,只會在怨懟中荒廢生活。

很多時候你越執著得到,失去的反而更多。

相反的,當你心無旁騖地做事,力所能及地助人,反而會迎來新的際遇和轉機。

人生的成敗本就不著邊際,與其自暴自棄,不如躬身入局。

我們能做的,就是放下得失之心,專注眼前的事、手頭的事,靜待時機。

03

  • 不因贊許而自喜,不因詆毀而自卑。

初出茅廬時,蘇轼曾深得一眾文豪誇讚。

歐陽修直呼:“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

張方平視其為“天上麒麟”,引為莫逆之交。

連王安石都由衷地說:“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風雨順遂時,蘇轼被尊為千年難得之人才;可一朝落難,卻又頻遭小人構陷誣衊。

烏台詩獄中,沈括斷章取義,告他譏訕朝政、謗訕君上;宰相王珪用一首舊詩就定他謀逆;謝景溫更是誣告他販賣私鹽。

一時間,蘇轼被群起而攻之。

御史台的宵小之徒,貶低其出身,稱他是“起於草野垢賤之餘”;

不服他的才華的眾人,詆毀他“初無學術,濫得時名”。

面對這些流言,蘇轼是怎麼做的呢?

西元1097年,他和弟弟在貶谪途中相遇,坐於路邊吃麵。

面口味不佳,蘇轍實難下嚥。而蘇轼卻酣暢淋漓地把麵吃完:面難吃,何必去細嚼?

面難吃,就匆匆吃下果腹;話難聽,姑且不聽便是。

在蘇軾看來,他人的言辭猶如過耳之風,無需留意,更不必介懷。

受人推崇時,他沒有沾沾自喜;被人詆毀時,更不會萬念俱灰。

很認同一句話:假如你是一棵樹,別人的話就是一陣又一陣的風。

你刻苦學習,有人說你是死讀書;你努力賺錢,有人說你急功近利;

你顧好家庭,有人說你不上進;你自律圖強,有人說你別有用心……

如果你在意,隨便哪句話都會把你劇烈搖動。

但只要不往心上去,再大的風也不會傷你分毫。

余秋雨曾被人抨擊“沽名釣譽”,他卻不以為然:馬行千里,不洗泥沙。

向前賓士的駿馬,怎會在意身上的泥沙?

人生榮辱不常定,唯有南山依舊青。

穩住自己的心性,才能像一葉扁舟,駛過人生的萬千激流。

04

關於蘇軾的一件軼事,曾感動我許久:

他開墾東坡時,有天走至半路天降大雨。眾人東奔西竄,狼狽躲雨。

他卻悠哉遊哉,一路走一路吟詩: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首《定風波》,恰當地形容了蘇轼的一生。

從世俗定義看,他並非成功者,但在時間與人心構建的評價體系中,蘇轼卻最終留像人間,成就不朽。

《牡丹亭》裡寫:風無定,人無常。

今日之歡喜,明日之憂愁;今日之推崇,明日之戕害。

人唯有在低處看得起自己,高處看得見別人。

對可控的事情保持謹慎,對不可控的事情保持樂觀,才能安然地走過人生的高高低低。

願我們也能如蘇轼這般,開啟一場人生的 “無限遊戲”。

別太累了。
別太累了。
2025-03-25 22:56: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