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線片也是好起來了!
都可以搞抽象了!
就在明天,4 月 8 日,你將有望在電影院欣賞到本年度最抽象的一部國產片。
好吧,如果你和我們一樣,對國產獨立電影有著深切熱愛的話,可能也猜到我們今天要說的是哪部了。
沒錯,就是《東四十條》。
最早關注到這部肯定是在 2023 年的平遙了。
《東四十條》號稱是以“納米級的成本”,收穫了第七屆平遙國際電影展的兩項大獎,費穆榮譽 · 評審榮譽和青年評審榮譽 · 特別表揚。
從平遙回來之後,它在北京電影節,也收穫了相當多的關注,甚至一票難求。
好在,從明天開始,只要你想看,直接在家門口找個電影院就行了,不用搶票,不用拼手速。感謝全藝聯。
對於我等北漂青年來說,看《東四十條》肯定是很有感觸的。
畢竟,這就是一部很“北京”的電影。
影片的主角是兩個不務正業的北京街溜子,整部電影的取景地就是在北京的鼓樓,時間也橫跨了鼓樓的一年四季。
無論你是否曾經生活在鼓樓,這部電影應該都能夠滿足你對於北京的一些特定回憶、紀念或是想像。
但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東四十條》又是一部不那麼常規的電影。
感受下,它的劇情梗概是:兩個租住在北京衚衕里的年輕人,因為看到一張尋鴿啟示,就決定開始找鴿子。
相信你已經能從這短短的一句話里感受到抽象了。
尤其是當你聽到男主角在一本正經地說:“別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我們一起……”
你以為下一句應該是“找個班上吧”。
結果人家說,“我們一起找鴿子吧。”
當然,如果再往下看就會發現,更離譜了,他們連鴿子都沒有認真在找啊。
這兩個人只是在假借找鴿子的名義,在街上散步,在草坪吹風,在河邊扯淡。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找鴿子既不是過程,也不是目的……
那它到底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它就是發生了。
嗯,只要帶著這種精神狀態去看《東四十條》就可以了。
沒錯,關於這部電影,你一定要有的一個心理預期就是,這不是那種要講故事的電影,更不是那種要教給你一個大道理的電影。
但是,它的確是一個很好玩的電影。
一個能在你的預設之外、玩得很嗨的電影。
比如,男主角東四經常接到外賣員打來的電話,然後他就會很有禮貌地跟對方說,你把外賣掛門把手就行了。
另一個十條就會說,我發現你經常不在家點外賣啊。
東四回答,其實不是他點的,是有一個陌生人,總是留他的手機號點外賣。
此刻我的心情就是:……靠,這也行。
或者是在衚衕里,下雨了。
在衚衕里碰到一個喝醉的路人,對方向東四和十條問路:“出路在哪裡啊?”
他們超嚴肅地回答:“生活沒有出路。”
突然就有一個玩偶熊過來,抱著頭跟他們一起躲雨。
你不知道這個熊是怎麼來的,反正他就是來了。
所以,其實也會覺得,這並不是一部很“無聊”的電影。
恰恰相反,它是很“有聊”的。
整部電影的趣味性就在於,它不需要用一個故事來抓住你的注意力,它所講述的也不是一個個精心編排的故事,而就是一段段的生活。
那些好玩的、有趣的、靈光一現的東西,都是來自於生活本身。
我也相信,主創一定是對生活很敏銳、很有想像力的人,才會捕捉到這麼多豐沛的、生活化的細節。
包括電影裡很多的空鏡頭,去拍鼓樓的天空、電線杆、小鳥、街道,有時候也會突然一陣恍惚,然後想到,我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去觀察生活呢?
生活似乎在這部電影裡被放大了。
可能你會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生活,或者一些別的什麼。
無論想到什麼,那個瞬間,其實就是很珍貴的。
在這一層面上,《東四十條》雖然立足於鼓樓,但其實講的還是人。
又或者說,它捕捉的,就是一種當代青年的精神狀態。
說到底,什麼是“抽象”呢。
抽象這個詞剛剛出現的時候,似乎覺得它是個貶義詞,後來發現是個中性詞,現在好像還變成了褒義詞。
畢竟,所有那些在“規則”之外的、不太“正常”的東西,都是抽象的。
那些荒誕的、虛無的、戲謔的。很有趣但是很無聊的。很沒邏輯但是能讓你會心一笑的東西……
如果說它們的對立面是“正常”,又是誰在定義正常呢?
如果 996 就是正常,買房買車就是正常,按部就班、結婚生子就是正常……除此之外,我們還能不能擁有另一種生活呢?
很多人都想得到答案,但是都沒有答案。
正是在這樣的無解里,社交媒體上才會出現這麼多的“抽象人”“樂子人”“老鼠人”……
這些看似千奇百怪的生活方式,其實表達的都是同一種共鳴。
我們想從“搞抽象”這件事里得到的,除了快樂,其實也是共鳴。
而電影《東四十條》所指向的,也正是這樣的一種共鳴。
在街溜子們看似離經叛道的生活背後,影片所折射出的,是當代年輕人的集體困境。
高不成低不就,上不去下不來,不是不想幹,而是暫時幹不了。
於是,也就“卡”住了。
“卡”,是一種停滯不前的生活狀態。一種看似很忙碌,卻又一無所獲的失落。一種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該去向何方的彆扭和尷尬。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至少,在躺平和內卷之外,《東四十條》提供了另一種低能耗的應對方式。
就當這是一場“遊戲”,主線任務進行不下去了,就去做支線任務,去看看另一條路上的風景。
也許這時你就會發現,你的人生,其實並不是只有一條“主線”而已。
如果你也感興趣的話,或許可以去看看《東四十條》的幕後紀錄片《卡住的人》。
這部只有短短七分鐘的紀錄片,其實就講了一件事:
如何在支線劇情里玩得盡興,如何在被“卡住”的同時,也做成一些事情,甚至是拍出一部電影。
一個毫無經費的窮鬼劇組,是如何零幀起手,拍出一部影展熱門電影?
說起來可能比“找鴿子”還更抽象。
劇組的常駐工作人員,一共就是兩個導演、一個監製、一個攝影師、一個錄音師,以及兩位主演。
沒錢租燈光,就全片使用自然光。
當然也請不起司機,共享單車就是交通工具。
夏天,怕珍貴的演員被曬化了,就加入了荷葉做道具,還學習了荷葉的保鮮小技巧。
冬天,鼓樓下雪了,就是大自然的天然置景。
還有北方被凍住的河,也成為了全片最高光的場景之一。
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總之,他們就是把事情做成了。
雖然設備上沒有那麼豪華,但成品質地並不草台班子,不僅在平遙拿了大獎,還會讓你覺得很感動。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這部電影的幕後和台前一樣重要。
當你明白了《東四十條》是如何被拍出來的,也就讀懂了,為什麼《東四十條》會是這樣一部電影。
東四和十條每天無所事事,在街上閒逛。寧可找鴿子,也不肯找個班上。
他們看起來是一群怪人,但也是一群普通人。
他們並不虛無,反而很有生命力。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二環,在一種規範的生活樣本之外,他們還嘗試去打破些什麼,建立些什麼。
正如在電影背後,也有這樣一群人,明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真正地擁有東四十條,但還是將《東四十條》變成了一部只屬於自己的電影。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理想主義呢?
電影裡有一句臺詞,鼓樓的人的青春只是比別人長一些,但它最後還是要結束的。
一定要結束嗎?可不可以不結束呢?
我相信電影的主創,可能正是在這樣的疑惑里,拍出了這部電影。
全片都充斥著各種無厘頭的對白,但偏偏,影片的結尾是沒有臺詞的。
它就是一個沉默的長鏡頭,兩個穿著“奇裝異服”的人,腳踩在冰上,明明沒有穿溜冰鞋,還是在很認真地、很快樂地滑冰。
也許他們給你的感覺是格格不入的異類,是與眾不同的邊緣人。
但,他們也在很認真地生活。
至於這條河最終要通向哪裡,答案並不重要。
你知道它是要結束的,就像你知道長鏡頭是要結束的,電影是要結束的,青春是要結束的……
但你還是希望,他們能在這條河上繼續滑下去。
萬一呢?
《東四十條》註定不會是很主流的一部電影,可能也只會有一小群人喜歡它。
但這其實也是我們想推薦它的原因之一。
電影不是只有一種風格和類型的。
電影可以是任何樣子。
電影沒有定義。
只要你有一台小攝影機,甚至一個手機攝像頭,你就能拍出一部電影。
那同樣的,生活也不是只有一種方式。
被卡住的人,生活停滯不前的人,能不能也過得很開心?
我想,是可以的。
至少在看《東四十條》的時候,我還是很開心的。
所以,最後還是幫忙吆喝一下。
影片將在 4 月 8 日全國藝聯專線上映,叫上你的搭子,願意陪你一起奇奇怪怪的朋友,一起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