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多年以前那個叫弦子的實習生告朱軍“騷擾”之後,人們就很少再看見他的身影了。
前不久的一場活動,我們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身影。
那個曾經在春晚舞臺上西裝革履、談笑風生的“央視一哥”朱軍,如今穿著一件褪色的紅馬甲,頂著風沙在甘肅的荒漠裡揮汗如雨。
他彎著腰,手裡的鐵鍬熟練地鏟起黃土,額頭上的皺紋被汗水浸得發亮,黝黑的皮膚和身旁的老農幾乎分不出差別。
鏡頭拉近時,朱軍的變化大得讓人有些認不出來。
1993年,朱軍進入央視,一檔《藝術人生》讓他成了家喻戶曉的“文化符號”。
21次春晚舞臺,手握話筒的他,曾是無數家庭的年夜飯標配。
西裝筆挺、笑容溫暖,連聲音都像帶著溫度:“觀眾朋友們,過年好!”
然而2018年的一場風波,讓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一名自稱實習生的女孩弦子,指控他在化妝間性騷擾。
一夜之間,“人設崩塌”“無風不起浪”的標籤鋪天蓋地。
即便警方調查顯示證據不足,即便法院最終判他勝訴,但四年官司纏身,央視停職、鏡頭被剪、名聲掃地,朱軍始終被困在爭議的漩渦之中。
最煎熬時,他閉門不出,靠藥物對抗抑鬱。
妻子譚梅回憶:“那幾年,他像變了個人。”
曾經的國字臉浮腫鬆弛,眼袋深得能裝下一把沙。
朋友說:“他眼裡沒了光。”
2025年春天,甘肅民勤縣的沙漠邊緣,一群志願者正彎腰種樹。
人群裡有個身影格外顯眼——朱軍。他不再是主持人,而是“防風治沙公益大使”。
卡其色外套沾滿沙土,紅馬甲被發福的身材撐得緊繃。
他操著一口甘肅方言,和鄉親們打招呼:“填土要壓實,不然風一吹就白乾!”
鐵鍬一鏟下去,坑挖得又深又穩,旁邊的年輕人直豎大拇指:“比我們利索!”
民勤縣被兩大沙漠包圍,90%的土地沙化。
這裡種活一棵樹,比養大一個孩子還難。朱軍卻像著了魔,頂著烈日挖坑、栽苗、澆水,半天不歇氣。
風沙眯眼,他抹把臉繼續幹;鞋裡灌滿沙,他倒掉接著走。
有志願者偷拍他:皺紋像刀刻的溝壑,皮膚黑得發亮,可眼神卻比年輕時更亮。
有人感動,也有人冷笑。
網上吵翻了天:“作秀吧?”“洗白套路。”就連他熟練的種樹動作,都被質疑:“年輕時當過農民?擺拍。”
面對爭議,朱軍沒辯解。
活動結束,他喘著粗氣對鏡頭說:“時間會證明。”
這句話,和四年前法庭宣判時一模一樣。
那時,他贏了官司,卻輸掉了事業。
央視官網的主持人名單里,再也找不到“朱軍”兩個字。
如今的他,似乎找到了另一種活法。
扛著鐵鍬走在家鄉的黃土坡上,他比誰都清楚:種下的梭梭樹,三年才能紮根,但至少,它們不會背叛他。
現在的朱軍,過得像個真正的西北漢子。
退休金不多,但足夠溫飽;不再有聚光燈,但有了大片待綠的荒漠。
妻子譚梅說:“他比以前踏實,夜裡睡得著了。”
偶爾,他還會提筆畫畫。師從范曾練就的功底,讓他的水墨牡丹在公益拍賣會上拍出高價,全部捐給治沙專案。
網友調侃:“這是改行當畫家了?”他笑:“畫樹比畫人簡單。”
甘肅民勤的梭梭樹苗在風裡搖晃,朱軍蹲下身,摸了摸嫩綠的葉子。
遠處,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根倔強的胡楊。
他不再是央視的“朱老師”,也不是官司里的“被告”。
他是老朱,一個種樹的老漢。
鐵鍬插進土裡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主持《藝術人生》的開場白:“人生如戲,但戲唱完了,人還得活著。”
沙漠盡頭,晚霞燒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