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進步了
更新于:2025-04-05 00:53:49

作者 | 魏妮卡

編輯 | 李春暉

《向陽 · 花》這部電影很不馮小剛。你幾乎看不到任何經典的馮氏電影標籤,沒有黑色幽默、荒誕喜劇的插科打諢,也沒有歷史時代、重要事件的巨集大命題,甚至沒有任何大導式的炫技設計。《向陽 · 花》打破了硬糖君對馮小剛電影的既定印象。

改編自短篇作品《女監裡的向陽花,開出高牆外》的《向陽 · 花》講述的是刑滿釋放的女性們,如何在困境中求生的故事。

一開始,硬糖君就非常期待內娛能拍久違的“女囚故事”,誰的童年還沒有《紅蜘蛛》呢?但硬糖君也和許多人一樣有所懷疑:馮小剛能否駕馭一部女性角色眾多、以女性為主視角的電影?馮小剛能把趙麗穎、蘭西雅、啜妮、王菊、程瀟拍出不一樣的味道嗎?

畢竟通常印象里,馮小剛電影的靈魂主角一直是葛優。直到近年,這對攜手走過 30 年的黃金搭檔,終究迎來了遲暮之年。早年創造高票房的馮氏都市喜劇,開始遭遇“表達過時”的質疑。

但邊看《向陽 · 花》,硬糖君就邊想,馮小剛還是“聽勸”的。在這部電影裡,他嘗試轉變了長期以來的個人表達,開始重新回歸到對小人物的探索。電影的處理手法刪繁就簡,有現實主義題材的質樸真誠,但又並無苦大仇深之感,而是呈現了女性群像向上而生的力量。

對於一位快到古稀之年的導演,願意跳出自己的舒適區、試圖跟上時代的變化,這本身就值得肯定。看《向陽 · 花》,硬糖君幾乎是受到了雙重激勵,戲中女性的奮力求存,戲外大導的堅持戰鬥——即便早已在屬於自己的年代充分證明自己,仍要不斷反思、不停奔跑,去努力尋求藝術和商業的平衡,個人表達和大眾共鳴的公約數。

俠女、壞小孩、假名媛

《向陽 · 花》的女性角色,沒有一個單面人。看似惡女、大姐頭、壞小孩的外表下,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 B 面故事。而每一個人物的反轉,都讓人看到不一樣的女性力量。

不同於趙麗穎以往飾演的底層小人物,這次的高月香性格“有點虎”。剛分配進監獄宿舍,她就跟人幹了一架。但如此彪悍的高月香,在面對聾啞人黑妹時卻又瞬間溫柔下來。因為她也有一個同病相憐的聾啞女兒,她正是為了給女兒買昂貴的人工耳蝸誤入歧途、鋃鐺入獄。而她打室友的原因,也是因為聽到對方是人販子。

因母愛而誤入歧途是經典的女囚故事原型。但《向陽 · 花》對這類女性角色的塑造,還讓人看到一種久違的江湖俠女的魅力。除了懲惡揚善打壞人,高月香也為了講義氣,與黑妹一道,一次次偏離了自己的既定目標。

此前在眾多電視劇裡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蘭西雅,這次在《向陽 · 花》里挑戰扒手壞小孩形象——黑妹,讓人看到了這名年輕演員的更多可塑性。

進監獄前,黑妹的壞是沒得選,因為她是賊窩裡長大的孤兒,有一個從小 PUA 她的賊王教父。進監獄後,黑妹終於有的選了。即使跟著高月香過“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生活再苦她也不認“有奶便是娘”。

“劇拋臉”王菊飾演的胡萍,是全片反差最大一個角色。窮苦乖小孩佯裝監獄大姐頭,定規矩、秀紋身,在談話間超經意顯露自己的白富美優越感。王菊把胡萍舉手投足間的假名媛范兒演繹得淋漓盡致。看到假名媛被拆穿時的那份抓馬,硬糖君很想提名菊姐去演女版“費可”。

程瀟這次飾演的郭愛美看似編臟辮的叛逆女,實際是個熱心腸的智多星。不小心倒賣了違法動物的二道販子郭愛美,與高月香也是不打不相識。她的出現,説明高月香賺到了“認知外的錢”。

而在所有女性角色中,啜妮飾演的獄警鄧虹是一個靈魂人物。在原著小說中,她正是“向陽花”故事的講述者。是她以心換心地對待每一個女囚,才成為女監里能夠服眾的管教。鄧虹飾演的角色,則在女囚與社會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從她身上,可以看到足夠正能量、但又合乎人性的光芒。

小人物的普世情感

一部擁有眾多女性角色的電影,很容易被誤認作“女士專用”。但《向陽 · 花》最核心的故事看點,是小人物的生存遊戲,是一種普遍的狡黠與愚鈍、懦弱與力量。

與劇集市場風頭正勁的女性群像塑造不同,電影裡的女性群像沒有戀愛、復讎、升級等類型元素,《向陽 · 花》沒有追趕任何一個潮流,對女性的刻畫並不以性別為敘事切口,更多是回歸對小人物的關照,靠著細膩的情感表達,引發觀眾的共情共鳴。

高月香與黑妹的關係,讓我們看到缺失的親情在友情上的投射。現實中無法盡到做母親責任的高月香,對黑妹投射了對女兒的情感。而被賊王 PUA 長大的黑妹,遇到高月香之後,也終於知道真正的愛是什麼。愛不是剝削與禁錮,愛是高月香即使只有一顆得來不易的糖,也會毫無保留地給黑妹。

黑妹與賊窩夥伴黃毛哥的情感,也讓我們看到人性的複雜與光明。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它是有灰度的。當黑妹去意已決,黃毛哥不僅放走了她,還花掉積蓄為她置辦了逃亡的行囊。這一行為很像是《孤注一擲》里的電詐同夥阿才,在關鍵時刻放走了一心想逃的安娜。

電影裡的每一個人,都沒絕對意義上的善和壞。這世界上,是存在“有瑕疵的善良”和“有良知的壞人”的。當高月香、黑妹走投無路,想去胡萍家裡騙點錢的時候,因為看到她家的慘狀,反而倒貼錢給別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行騙”,讓我們看到小人物身上善良的底色。單從這一點上,倒有早年馮氏幽默的影子,《甲方乙方》不也是動不動就傾情大放送。

獄警鄧虹可能是全片最沒有瑕疵的角色,但也因為她有一個特殊身份,即她的命是獄警撿的、犯人救的。正是因為這樣一種特殊身份,她才更能理解世界的灰度。當用人單位拒用勞改犯時,她義正言辭地糾正他們對勞改犯一詞的誤用與偏見。當高月香因為無法解救黑妹而自暴自棄、貶低自己時,鄧虹又會點醒她:“尊嚴不是別人給你的,是長在你自己心裡的。”

鄧虹的角色很像燈塔,在迷霧中照亮前行的方向。但也是因為高月香們心中有著走向光明的決心,才能層層撥開迷霧,走向彼岸陽光。

現實,但陽光

以往一提到現實題材,很容易讓人想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催淚苦情感。但《向陽 · 花》片如其名,呈現的是一種旺盛的生命力,給人一種掙脫苦難的勇氣。

“向陽花”本是監獄合唱團的名字,後來成了鄧虹與女監朋友們的群名。正如鄧虹臺詞所說,電影表達的是一種“向陽花”的溫暖力量。向陽花不是一朵花,是由很多的小花朵組成,大家朝著共同的方向努力。

馮小剛在創作特輯裡談到,最早是大女兒注意到這部小說。而他決定拍這部電影的原因,是在這群人物身上看到了“閃光的部分”——當她們回歸社會,遭遇到各種困境時,有向善的心,但也要向命運進行不服輸的搏鬥。

電影裡每一個人物的善良,都是帶有鋒芒的。善良不是一味地委曲求全,而是積極地向外尋找破局之法。高月香與黑妹回歸社會,遭遇到工作歧視、黑心老闆的打擊時,兩個人互相扶持,在一次次歧路上,都被對方拉了一把。

早期講述女囚故事的劇集或普法欄目劇,最大的懸念就是揭曉一個普通女性如何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走上犯罪的不歸路。而《向陽 · 花》最大的懸念設置是看一群曾經犯罪的女性如何回歸社會。再次遭遇同樣的困境時,她們會如何選擇,如何抗爭命運,避免重蹈覆轍。在這個意義上,《向陽 . 花》也是一種“重生”片。

“向陽花”姐妹群拜把子時,高月香脫口而出的那句“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詮釋了《向陽 · 花》想要刻畫的新女性群像。她們不是傳統犯罪故事里遭遇不公的弱者,也不是犯過錯就認命的妥協者,她們選擇以一種積極的態度對抗命運的不公。

《向陽 · 花》的出現,為現實主義題材創作開闢出一個“陽光”的方向。現實題材不一定要依附於大時代、大事件、大人物,也不一定要販賣苦情戲、催淚彈。小人物的命運抗爭故事也可以是充滿血性的,讓人看到一種頑強的生命力。

而拍出這樣有力量感的女性,馮小剛確實變了。《向陽 · 花》的創作雖然不是盡善盡美,但也讓觀眾看到了馮小剛改變的決心。

“聽勸”是商業片導演最寶貴的品質,馮小剛曾在與許知遠的談話中承認“賀歲片也需要有反思有批評”,也在近兩年的訪談中提到“一代導演服務一代觀眾”,自己沒必要陷入某種偏執。曾經的“鋒芒畢露”早就變成了“不矜不伐”的溫柔,這一切也體現在《向陽 · 花》對小人物表達上,為她們的生活困境找到了陽光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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