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的北京衚衕里，少女趙麗娟總揣著話劇票根往首都劇場跑。中戲畢業后的七年龍套生涯，她在《無悔追蹤》里演過無名女工，在《都市和尚》里當過背景板服務員，直到1997年那個改變命運的午後。

替話劇團同事李楠向《還珠格格》劇組送請假條時，素面朝天的她与琼瑶迎面相遇。彼時劇組正為“令妃”選角焦頭爛額，副導演劉芳後來回憶：“娟子穿著碎花襯衫進來，瓊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說『這就是我要的古典美人』。

化妝間里，趙麗娟被七八個造型師圍著試裝。當她頂著鈿子頭走出時，整個劇組鴉雀無聲——活脫脫從清宮畫裡走出的嬪妃。原定20場戲份被瓊瑤加到58場，拍漱芳齋夜戲時，林心如曾見她偷偷吞止吐藥：“娟姐妊娠反應嚴重，但導演一喊開機，她立刻笑得像春風。

1998年《還珠格格》創下62%收視神話，趙麗娟卻陷入兩難境地：續集開拍在即，她意外懷孕。丈夫張明智發現藏起的產檢單那夜，摔碎了結婚照：“孩子的命不如你的戲重要？

《還珠格格2》片場，趙麗娟強忍腹痛拍完令妃護駕的重頭戲。收工後醫療車直接開進橫店，她失去孩子的同時，也險些失去婚姻。張明智搬進單位宿舍三個月，直到看見妻子在《女人不再沉默》片場昏厥送醫。

2004年再度懷孕時，趙麗娟推掉所有劇本。胎動初現那日，她正在廚房煲湯，突然淚流滿面撥通瓊瑤電話：“當年您說戲比天大，可我如今才懂什麼是天。

2010年後，趙麗娟刻意避開清宮戲邀約，在《喬家大院》《歡樂頌》裡詮釋現代女性。女兒周歲宴上，她將令妃戲服改作繈褓：“這件衣服曾讓我失去一個孩子，現在要護著另一個長大。

如今她的微博多是插花烹茶的照片，偶爾曬出中戲授課片段。有學生問及當年選擇，她撫著教案輕嘆：“你們這代人很難理解，我們那輩把機會看得多珍貴——但有些代價，實在太重。

在北京衚衕的老槐樹下，趙麗娟常推著嬰兒車散步。當遊客指著她驚呼“令妃娘娘時，她總是溫柔擺手：“我是娟子，一個普通的母親。《還珠格格》重播至令妃勸乾隆接回紫薇的經典片段，彈幕飄過“娘娘當年是否也在勸自己，恰似歲月留下的隱秘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