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某個深夜，韓國Actoz公司辦公室裡飄著咖啡和泡麵的混合氣味。負責數值平衡的程式師揉著發紅的眼睛，把道士職業的治癒術數值從每秒回復5%調到了8%——這個看似隨意的改動，竟意外造就了網游史上最經典的職業三角關係。

那時候我們舉著蠟燭在比奇礦區挖礦，根本想不到所謂的＂戰法道鐵三角＂其實是代碼堆裡的意外產物。在《天堂》《龍族》等韓遊還在搞傳統戰牧法分工的年代，這個允許自由組隊、隨意搭配的體系，就像突然掀翻棋盤的新手，用完全不同的規則重構了我們的遊戲認知。

記得第一次跟著戰士兄弟闖沃瑪寺廟，他舉著斬馬刀在前面硬抗，我的道士躲在後面拚命甩治癒符。當法師妹子突然加入隊伍，在怪堆裡放火牆的時候，我們才驚覺原來三個職業能玩出這麼多花樣。戰士扛著白野豬轉圈跑，法師冰咆哮減速，我抽空給BOSS上毒——這種野路子打法要是放在其他遊戲裡，早就被系統判定為作弊了。

最邪門的是這遊戲根本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職業歧視。攻沙巴克那會兒，我們行會裡有個只穿輕盔的奇葩法師，整天研究怎麼用抗拒火環把敵人推進己方火牆。這要是在講究裝備數值的《奇跡MU》里，估計早被踢出公會八百回了。可偏偏每次行會戰，他總能陰死幾個高等級戰士，氣得對面在公頻刷屏罵街。

老玩家都記得02年那場著名的＂虎衛傳說＂。當某個道士玩家發現用心靈啟示可以看穿隱身戒指，整個伺服器的物價體系瞬間崩潰。道士們集體轉職成鑒寶師，蹲在安全區收費鑒定裝備。這種跨職業的技能應用，在如今的網游里簡直難以想像——現在的遊戲恨不得用紅綠燈標註每個技能的用途。

有個事當年特別有意思。我認識個網吧老闆，自己建了個純道士行會叫＂毒龍教＂。他們攻城時不帶補給，全靠集體隱身術和毒符打消耗戰。有次把對面大行會耗得集體斷藥回城，愣是靠著三十多個道士磨下了沙巴克。這種玩法要是擱現在，策劃估計得連夜修改技能冷卻時間。

二十年後再看這個＂不完美＂的體系，反而品出了特別的味道。就像小時候玩的鐵皮青蛙，雖然走不了直線，但扭著屁股往前蹦的樣子才最讓人懷念。現在的遊戲職業個個都是精雕細琢的瑞士軍刀，可我們偏偏就惦記著當年那柄能當開瓶器用的生鏽匕首。

最近登錄懷舊服，發現安全區還是蹲滿了穿幽靈戰衣的道士。他們頭頂飄著＂帶狗出關＂的廣告詞，腳下趴著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骷髏寶寶。螢幕前的我們早從青蔥少年變成了中年大叔，但按下F2施放治癒術的瞬間，手指依然記得那個流暢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