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當小米SU7在國內市場斬獲13.5萬輛訂單時,蘋果正式宣佈終止代號為“泰坦計劃”的造車專案。這場持續十年的豪賭,最終以裁員600人、百億美元投入打水漂的結局收場。一邊是矽谷巨頭的黯然離場,一邊是國產品牌的強勢崛起,這場科技與汽車的交鋒,揭示了跨界創新的深層邏輯。
2014年啟動“泰坦計劃”時,特斯拉已推出Model S,但蘋果高管對汽車行業並無真正興趣。據《紐約時報》披露,庫克最初批准專案僅為阻止工程師跳槽至特斯拉,而非基於市場需求。這種功利性動機導致戰略定位頻繁變更:早期團隊想打造“特斯拉殺手”,設計負責人喬尼·艾維卻堅持開發無方向盤的自動駕駛艙,甚至推出菲亞特Multipla風格的復古原型車。十年間,項目負責人換了四任,目標在“全自動駕駛”和“輔助駕駛”之間反覆橫跳,充滿矛盾的造車初衷疊加戰略上的搖擺不定,最終淪為一場“為創新而創新”的內部實驗。
團隊曾豪言打造“L4級自動駕駛”,甚至將車載計算機性能設計為“四台頂級Mac晶片之和”,但現實卻屢屢碰壁。加州測試數據顯示,蘋果自動駕駛系統每145英里就需人工接管,遠落後於Waymo(3萬英里/次)。與此同時,固態電池等“黑科技”遲遲無法商業化,與比亞迪合作的磷酸鐵鋰電池專案也無疾而終。蘋果對技術完美主義的執念,成為致命弱點,當技術願景脫離產業現實,蘋果的造車夢註定淪為空中樓閣。
與傳統車企合作是蘋果唯一出路,但其強勢作風引發連鎖反應。與現代、起亞的談判因“誰主導數據”的爭議破裂;與保時捷、日產等接觸也因利益分配無果而終。蘋果既不願像特斯拉自建工廠,又無法像小米借力成熟供應鏈,最終陷入“無車可造”的尷尬。一位離職工程師坦言:“我們擅長設計iPhone,但沒人懂如何量產一輛成本10萬美元的汽車。”
從手機到汽車的“無縫入侵”,小米的成功絕非偶然。SU7不僅是交通工具,更是其“人車家全生態”的關鍵入口。通過米家App,車輛能讀取智慧家居數據,自動規劃充電時間;車載系統與手機、平板無縫互聯,甚至能識別用戶習慣提前預熱座椅。這種“以使用者為中心”的生態粘性,讓小米在紅海市場中開闢出差異化賽道。正如法國外貿銀行經濟學家加里·吳所言:“小米已滲透到你的家庭,這是其他公司無法複製的護城河。”
另外,政策與供應鏈的“雙輪驅動”,國內的電動汽車產業的爆發為小米鋪就了快車道。政府補貼、充電基建完善、電池供應鏈高度集中(比亞迪、寧德時代佔比超60%),讓小米得以快速落地。其接管北汽工廠的決策,更是將生產週期壓縮至三年。反觀蘋果,美國製造業空心化使其難以獲得同等支援,加州工廠的自動駕駛測試車甚至需從中國進口雷射雷達。
更重要的是,小米顛覆了豪華定義的“平民哲學”,SU7的定價策略直擊市場痛點。21.59萬元的起售價(僅為保時捷Taycan的1/4),卻提供“保時捷外觀+一流技術”,甚至導致保時捷在國內的銷量暴跌30%。小米深諳互聯網時代的生存法則,用硬體性價比換取生態收益,而非追求單品暴利。這種“硬體不賺錢,靠服務盈利”的模式,與蘋果依賴高毛利的奢侈品邏輯截然不同。
蘋果的失敗印證了矽谷企業的通病,過度沉迷技術烏托邦,忽視製造業的複雜性。其手機業務的成功源於對供應鏈的極致控制,但汽車涉及2萬多個零部件、複雜的安全認證和重資產投入,遠超消費電子的管理半徑。當庫克要求“獲利率不低於iPhone”時,造車註定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小米則展現了互聯網公司的靈活身段,從宣佈造車到SU7上市僅用三年,期間通過投資蔚來、小鵬、收購DeepMotion自動駕駛公司快速補足短板。雷軍提出“十倍投入”原則:招聘2000名工程師、全資佈局核心技術,但對外始終強調“為米粉造車”的親民定位。這種“高舉低打”的策略,使其在生態協同中完成對傳統車企的降維打擊。
蘋果的退場與小米的崛起,為科技公司跨界造車留下深刻啟示,也很大程度上重塑了汽車產業的“新生存法則”:
1. 生態>硬體:未來汽車競爭不再是動力參數的比拼,而是成為智慧生態的節點。誰能整合更多場景,誰就能贏得用戶時間。
2. 速度>完美:特斯拉用“先交付再反覆運算”顛覆傳統研發週期,小米SU7也選擇“夠用就好”的輔助駕駛。在快速變化的市場中,敏捷性比技術完美更重要。
3. 本土>全球:中國電動汽車產業鏈的成熟度已成為核心競爭力。任何忽視本土化供應鏈的玩家,都將付出高昂代價。
庫克在終止泰坦計劃時稱“AI才是未來”,但小米用SU7證明:真正的未來不在實驗室,而在用戶真實的生活場景中。當汽車從“機械產品”進化為“生態終端”,勝利終將屬於那些尊重產業規律、擁抱現實主義的創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