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寒雁的結局,讓很多人意難平,說好的大女主復讎,最終還是嫁給帶娃的鰥夫,自己的姐夫。
更要命的是,姐夫傅雲夕只是暫時性命無憂,之前的中毒積重難返,陪伴到老大概率是實現不了的,一旦傅雲夕撒手人寰,上有婆母和姨母,下有傅雲夕和大姐所生的女兒,還有整個傅府,都要壓在莊寒雁的身上。
這是大女主復讎的結局嗎?怎麼看都不夠爽。
不夠爽的結局,不代表莊寒雁不是大女主,恰恰相反,《雁回時》對貴女的詮釋精準深刻,莊寒雁也顛覆了常規操作的大女主人設。
在伊說說看來,真正的大女主是像羅曼·羅蘭筆下所寫的勇士那般,能夠直面一切,也能接納一切人性的需求。
莊寒雁初進莊府,在莊府走了一圈,得出的結論是,慈眉善目的不一定是菩薩,青面獠牙的也不一定是惡鬼。
這句話把莊府上下刻畫得入木三分,之後的一切都是這句話的具象化呈現。
這是莊寒雁的清醒,不要小瞧她的清醒,更不要質疑莊寒雁的能力。
清醒背後是命運多舛,是從小遭遇無數次的毒打和辱駡、受盡無邊的饑餓和寒冷、承受百般譏諷和嘲弄。
當養她的嬸嬸和叔叔吵架大打出手的時候,莊寒雁的第一反應是護好自己和手裡的那碗飯,是在第一時間先把飯吃進肚子里。
從小要經歷多少毒打和餓肚子,才能印刻成一種身體反應。
莊寒雁不止挨打,她也是叔叔嬸嬸唯一可以指使幹活的人,再加上叔叔是懷才不遇的秀才,單是背那些晦澀的骈文已能看出莊寒雁的聰慧。
十七年是受盡虐待,但不代表她沒有做事的能力,相反她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大。
一個步步為營,在去莊府的路上已經有所籌謀的人,想要融入莊府成為莊家嫡小姐,也不是難事。
傅雲夕身為大理寺少卿,查案無數,對莊寒雁回莊府充滿疑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傅雲夕問莊寒雁的問題是有變化的。
一開始,他問莊寒雁,為何要回來?
莊寒雁回到莊府,是要揪出當年誣她赤腳鬼的人,可復讎的目的不是毀滅,而是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所以,傅雲夕後來一直問莊寒雁,想要的家是什麼樣?
在莊寒雁的認知里,養她長大的叔叔嬸嬸,和她沒有血緣關係,所以那個家冰冷而恐怖。
最初莊寒雁的回答是,家一定是有血緣關係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可後來,她明白了,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對她也一樣有算計和欺騙,沒有血緣關係的阿芝和傅老夫人,對她也有關心和依賴。
劇中多次出現莊寒雁和曾經的自己重逢,每一次的重逢預示著向上的成長,很喜歡這樣的鏡頭語言,滿滿的感動在心中湧動。
莊寒雁告訴曾經的自己,她找到了家,有情之地處處皆可為家。
因愛入婚姻,因婚姻有了家。家有羈絆也是陪伴,有牽掛也是惦念,有負重也是希望,有束縛也是兜底。
承認依偎在所愛之人的懷中,寒冬飄雪也不覺得冷。
這是莊寒雁的選擇,她選擇留在京城,選擇和傅雲夕成婚,這樣的結局是主動的選擇,而不是被動地承受。
真正的大女主,便是可以在任何時間,從心而為;真正的大女主,並不在意世俗附加給婚姻的外在條件,但會權衡自己的需要和目標;真正的大女主,不會因為害怕受傷害而拒絕愛,但會在愛來臨之際,不讓自己為情所累。
正如莊寒雁說,婦人之仁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德行。
在莊寒雁看來,婦人之仁,之所以被人所恥不屑,是那些爭名奪利之人,將無辜之人的命視為草芥,為所行之事找一個藉口而已。
所以,她會在面對楊憑,要指認她害叔嬸的時候,還留存一絲善良,不讓柴靖趕盡殺絕,只因楊憑家中還有眼盲的寡母,如果楊憑沒了,那老母一定無法活下去。
同樣,莊寒雁在柴靖火燒傅府的時候,匆忙趕去,不是為了傅雲夕,而是聽聞傅雲夕還有一幼女。
楊憑的老母和傅雲夕的幼女,都是無辜之人。清醒不是涼薄,帶有鋒芒的良善也不是冷血。
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很難,世間萬般無奈事,凡人又能抵擋多少?
這是父親莊仕洋道出的無奈,他把自己作惡的一切都歸於,無從選擇和命運給予。
當年,莊仕洋的父親拒絕幫奸黨打理不義之財,莊仕洋擔心禍及自己性命,便用父親的命交投名狀,他聲稱之後作惡都是命運使然,是被裹挾著推著走。
莊寒雁的回答一針見血,每個人的一生都像是下山之人,命運砸在身上的雪球無法避免,但莊仕洋選擇任由雪球越滾越大,直至吞沒所有,而莊寒雁會選擇將雪球背在身上負重前行,直至山腳,想辦法讓雪融化。
想要什麼就去爭取,做出選擇無論結果好與壞,敢認敢承擔,這樣的莊寒雁無論是貴女還是大女主,都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