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向長安》:關注日常生活,度過自得的一生
更新于:2025-03-26 08:36:29

書評週刊編輯部的年度書選已經持續存在了逾二十年。在這二十幾年中,我們選出了眾多觸動心靈、啟發智識、開闊眼界的書籍,試圖讓這些書籍幫助我們相對更好地面對生活,面對自我。正是在對這些領悟的閱讀中,我們看到生命困惑、痛苦、愉悅、狂喜的豐富可能性。而就像有些詩人、思想家、藝術家已經體驗或意欲抵達的,生命之豐富可能性的某種極點,或許是一種“我”與“萬有”合一的狀態。無我,無青山。只餘純粹存在之光。今年,我們再次從一整年的好書中遴選出了12本值得閱讀的優秀書籍及三個特別致敬,秉持著“公共立場、專業品格、獨立精神、現實情懷”的原則,與讀者一同領略不同維度的思考極點。

2024新京報年度閱讀推薦特刊。

金哲為,浙江義烏人。華中師範大學歷史學學士,芝加哥藝術學院藝術碩士。公眾號“吃畫人”作者,現為中國藝術史領域自由撰稿人。曾著《畫裡浮生:中國畫的隱秘記憶》。

對話金哲為

這本書:平和的力量

新京報:是怎樣的契機開始這本書的寫作?

 

金哲為:在中國藝術史領域的寫作中,沈周是一個經常會提及的人物,我之前在公眾號里也寫過很多篇沈周。我第一本書的最後一章寫的是明代畫家,寫到“吳門畫派”三位代表性的人物:沈周、文徵明、唐寅,沈周是我那本書最後寫的一個人物,書的封面最後也是選了沈周的《落花詩意圖》。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找到我,他們正想做明代畫家的選題,問我對誰感興趣,我那時正好在看沈周的東西,因為最後寫完他,對這個人非常有興趣,就決定寫寫他。所以也是很巧妙的(機緣)。

新京報:在中國畫的創作中,文人畫是一個很重要的傳統,作為“吳門畫派”的代表人物,沈周的畫作有著怎樣的特別之處?

金哲為:沈周可以說是文人畫的集大成者。沈周是個相容並蓄的畫家,他能夠去學習不同畫派的特點和優點。比如,明代前期的“浙派”,“浙派”當時有比較主流的地位,但後人會認為是一種比較邪魅的風格,甚至是比較粗鄙的畫派,但沈周也會向“浙派”去學習。他看待藝術時,完全沒有帶任何偏見。在沈周的身上,我們能夠看到前人非常多的繪畫面貌。沈周也是一個詩文和繪畫完美結合的畫家,他平和、溫情的個人特色也與他的詩文結合得非常好。

金哲為在閱讀盛典現場接受採訪

新京報:傳統文化中的人事物仍然與當代人有著諸多迴響。沈周是一個“隱三代”,他的爺爺和父親也是隱士,他同樣選擇了終身不仕的生活,在這樣的選擇中,你認為沈周最看重的是什麼,或者說,是什麼促使沈周作出這樣的選擇?

金哲為:家庭、天性、跟同時代人的交往都對沈周做出這個選擇產生很多影響。跟同時代的人對比,文徵明的父親就是做官的,雖然不是很高級別的官員,但是會影響他從小是入世的、要去兼濟天下的,有著輔佐君王的夢想。唐寅出生在商人家庭,他面對很多生存壓力,他的藝術創作會受到外界的干擾和影響。

但是沈周繪畫就是因為他喜歡。他不需要太為生計去考慮,雖然他的家庭也沒有大富大貴,但至少他日常生活不用擔心,他有條件去做個隱士。他的繪畫就是反映他本身的生活,所以他的畫作給人一種很平和的力量,他也是很認真地關心日常生活。他有非常美好的才華,但是他把它用來關注生活,這在中國古代是非常少見的。因為中國古代具有這樣才華的人,一定是想要出去進取、做官的,但是沈周就守著他的老家,去度過自得的一生。

這個人:有敏銳的嗅覺

  

新京報:作為一本聚焦傳統文化與古代畫家的作品,這本書獲得了很好的銷量和口碑。你平時也在自己的公號寫作藝術類文章,你如何看待互聯網時代的藝術寫作與傳播?

金哲為:現在的寫作和之前相比,我覺得本質差別不大。但是在形式上會有一些差別,當下畢竟是一個注意力很缺失的狀態,寫作者不得不要考慮怎樣抓住讀者的注意力。我覺得這是互聯網寫作和過去的寫作最大的不同,要求寫作者有敏銳的嗅覺。

但也不能陷入過度關注抓人注意力,忽略文本本身的真實性、可靠性。怎麼讓二者之間兼顧,平衡非常難。有的人可能會說我不在乎流量,或者說我只在乎說這個內容的品質本身,我覺得這是不成立的,好的內容是綜合的能力,我覺得現在對好內容的評定來說,這兩個是缺一不可的。

現在這個年代對寫作者來說很有利,因為前人的學術積累已經非常深厚了。但是當有海量資料的時候,怎麼去提取資料變得更為重要。

沈周 《卧遊圖冊》之《雛雞》。

新京報:《不必向長安》在你的寫作中佔據怎樣的地位?接下來還有怎樣的創作計劃嗎?

金哲為:《畫裡浮生》更偏科普,是22個不同的繪畫故事,相對會比較散。《不必向長安》是第一次處理單獨的一個人物,我要選一個別人沒有想到過的角度或者方式去展開,希望能夠寫出新意。所以用《卧遊圖冊》去幫他展開傳記是最貼合選擇的方式,畫家區別於作家,他會用繪畫來表達(想法)。繪畫有很多留白,反而給後來的作者,比如說像我提供了一些很大的空間去創作。

我的新書應該會2025年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聚焦蘇轼的藝術精神與繪畫世界。

新京報:寫作這本書時遇到的最大障礙或者挑戰是什麼?

金哲為:寫作這本書還是蠻愉悅的過程。沈周的詩文非常好也非常多,他很多好朋友像吳寬、劉玨、徐有貞的文集也都有留下來,但對這些資料、詩文有深入閱讀和理解的其實不多。

沈周的詩文寫得那麼好,但是又沒有人去做一個系統的註釋。我這本書裡用到了很多沈周的詩文,要去還原他的生活,就逃不開對他的思維的理解。我其實有把他的詩文注了一遍的感覺,我自己要去理解他每句話說的到底是哪個意思,他講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我覺得這是比較難的,考驗基本功。

這一年:緊張但有序

新京報:這一年你的生活與工作狀態是怎樣的?

  

金哲為:其實之前都是在工作的,2024年4月離職。出版社安排了《不必向長安》的活動,那時候新書的書稿還有很多要寫。壓力很大,所以選擇了離職。我也不是說之後就不工作了,我不是很排斥做一個打工人,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情。當然我不是只是為了生計做一些很不喜歡的事情。

  

4月之後因為新書出版去了非常多的城市,蘇州、北京、武漢、上海,做了10多場活動,也去了一些地方旅行。去年應該是一個相對比較緊張但又有序的過程,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新京報:這一年你關注或思考的一個問題?

  

金哲為:我發現很多人力求想要在某個人或者某本書身上去尋找一種心靈的解藥。大家希望有某一種生活方式是治癒的,我覺得其實不存在這樣的(答案)。或者,不是說不存在,但肯定不是在某一刻就能夠獲得一種結果,就幫大家獲得治癒。我覺得大家其實想要去尋找那樣的內容,但是對這樣的內容也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採寫/張婷

編輯/荷花

校對/薛京寧

錢謙益的文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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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6 14:1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