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的北方朋友:東周晉國文物”特展正在蘇州博物館本館對外展出,展覽以“申公巫臣出奔”這一歷史事件為引,分出奔、委質、聘問、會盟四個單元,通過其叛楚、投晉、聯吳的傳奇經歷,深入探討春秋時期的諸侯形勢與文化互動,帶領觀眾穿越時空,感受歷史的厚重與輝煌。
據悉,蘇州博物館自十五年前推出“吳國王室青銅器特展”後,首次將吳國的關係網路延伸到了黃河流域,在介紹晉國興衰成敗的同時,也嘗試挖掘展示晉吳兩國在文獻記錄以外的互動往來。澎湃新聞特精選十件展品,以饗讀者。
1、玉立人
玉立人 西周晚期·晉 山西博物院藏
“玉人”正面站立,是人與龍的組合。他的頭頂盤有龍形頭飾,兩隻手臂也化作龍形;衣飾為上身高領衣,領下右側開短衽,有束腰;下裳呈梯形,膝前有垂葉形飾,稱作“芾(fu,二聲)”,是跪坐時腰腿部位的遮蔽物,也是貴族的象徵,《詩經·小雅·斯干》有“朱芾斯皇,室家君王”,金文中也主要見於周天子的賞賜。玉人出自晉侯墓地M8,墓主為晉獻侯,同出有一套晉侯穌鐘,記載了獻侯參與周天子討伐東夷的戰爭,功勳卓著,受到獎賞。
2、立鳥人足筒形器
立鳥人足筒形器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晉 山西博物院藏
立鳥人足筒形器(局部)
這件“立鳥人足筒形器”可分蓋、筒身與方座三部分,蓋上立一鳥形捉手;筒身裝飾竊曲紋、波帶紋與重環紋,是西周晚期銅器的經典紋飾組合;方座四邊各蹲一小人,背向反手抬起方座,小人頭頂有裝飾,但身上似乎未著衣衫,方座底部還懸掛兩個小鈴鐺,增添了一絲北方氣息。
3、龍耳人足方盒
龍耳人足方盒 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晉 山西博物院藏
扁長方形盒體頂部有對開小蓋,一則蓋上鑄卧虎作為提手。盒身四角各出一道雲形扉棱,四面則各有一條雙角龍,作吐舌回首狀。盒身長邊下側對鑄兩個人形足。人物狀態與筒形器中的人物一致,背身抬盒,頭飾有別,作瓜皮形,胸前似有獸面紋圖案。蓋面飾箭頭紋及雙首吐舌龍紋,盒身上部飾S形竊曲紋,下部飾波帶紋。M63所出幾件形態複雜、尺寸較小的器物在兩周之際至春秋早期相當常見,部分出土器物中還留有化妝品痕跡。
4、貘尊
貘尊 西周中期·倗 山西博物院藏
“貘尊”出自絳縣橫水墓地M2158。貘的形態相當寫實,應當是有馬來貘一類的圖像藍本,但身上的紋飾採用的是一些固有的模式化母題,貘身滿飾羽翎紋,從頸部一直延伸到臀部,此種紋飾多見於鳥類形象中;尾部為一圈目雲紋及三角雲紋;四足外側均飾有一條蜷曲夔龍。橫水墓地出土的許多青銅器上帶有“倗”的銘文,發掘者由此認定該處是不見於典籍的一處倗國貴族墓地。在橫水墓地發現的西周晚期遺存已很少,而橫水墓地距北趙晉侯墓地直線距離僅30公里,可以想見隨著晉國的擴張,倗國可能在西周晚期即已滅亡。
5、龍首流提梁盉
龍首流提梁盉 春秋中秋·鍾離 蚌埠市博物館藏
“龍首流提梁盉”出自安徽蚌埠雙墩一號墓,彼時屬於一個江淮小國——鍾離國。器身扁圓,上端立一拱橋形提梁,前端作雙角龍張口的模樣,後端尾部高翹,龍身裝飾重鱗紋。器腹一側也探出一個雙角龍首,口部張開作為流口。這種將小獸造型融為器物部件,尤其是器流或器柄的裝飾手法是群舒地區青銅器的典型風格。而很快這類動物形流口、拱形提梁、圓扁鼓腹的銅盉就先後傳至南北,其中就有大家熟悉的上海博物館藏吳王夫差盉。
6、獸首流提梁盉
獸首流提梁盉 春秋晚期·吳 河南博物院藏
“獸首流提梁盉”雖然沒有銘文,但器物造型紋飾與吳王夫差盉幾乎完全一樣,流部與提梁都是作雙角小獸模樣,提梁上有兩道扉棱,器腹後端有一道扉棱,器身則滿飾吳越地區典型的雙線S形紋。銅盉出土於河南固始侯古堆一號墓,墓主為宋景公的妹妹,有研究者推測她嫁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吳王夫差,但可能未等到夫差繼位,就已經去世。
7、風首流提梁盉
風首流提梁盉 戰國中期·魏 山西博物院藏
扁鼓腹,三足貼附於下腹。器上設異獸提梁,獸首捲唇,中額有角,前後雙足與器身相接,獸身前部塑出羽翅,周身裝飾鱗紋與卷雲紋。蓋部稍鼓,頂置環鈕,鈕與提梁以三連環相系。獸首一端下方鑄鳳首流,尖緣張口,頂立明冠,頸部裝飾明紋,雙翅貼於器腹。三件青銅盉結構相似,均為動物形流口、拱形提梁、圓鼓腹接三足,這類提梁盉流行於春秋戰國時期。從其發展來看,最早出現在江淮地區,此後向南、北擴散,這一過程突顯了江淮地區之於南北交通的重要性。
8、玉覆面
玉覆面 西周晚期·呂 南陽文物保護研究院藏
“玉覆面”發現於河南南陽萬家園M202,一共由51片玉片組成。玉片上多有穿孔,可能不是直接覆於人面,而是穿綴於織物上再用作覆面。前面提到,南陽地區大概在春秋早期即已落入楚國的統治,此地被楚國吞併的諸侯國除申國外,還有呂國,這件玉面罩可能就是某位呂國貴族的遺物,風格與晉侯墓地出土玉覆面十分接近。
按照文獻,呂國早期就受封於山西,又稱“甫國”,之後在西周宣王時期改封於此。呂國常與申國一起出現於先秦文學中,《詩經·王風·揚之水》有“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
9、龍形玉飾
龍形玉飾 戰國早期·晉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龍形玉飾”由一塊整玉切割為雙龍側視形態,龍的上唇向上翻卷,背部與前胸伸出肢爪,身體連接處形成獸面,以陰線刻劃出獸眉與獸目,這種造型布局脫胎於侯馬銅器中常見的獸銜雙龍紋樣,有著較強的時代與地域特徵。但同時,這批玉器器表的勾勒線條都較為粗糙,紋飾轉接處過渡生硬,實顯公室氣象之敗落。
10、蟠螭紋蓮蓋壺
蟠螭紋蓮蓋壺 春秋晚期·晉 山西博物院藏
壺蓋為七片蓮瓣形,蓮瓣內各有兩條相背的雙首螭龍;頸部有一對渾身花紋回首吐舌的虎形耳;通體飾六周辮形綯紋,分別為蓋上一周,壺體四周,圈足一周;綯紋間裝飾雲紋作底的蟠螭紋和鳳鳥紋,其中鳳鳥紋處於第二層,一、三、四層的蟠螭紋結構相似,為上下顛倒的螭龍依序銜食前一條的尾部,最下層為連續的正向螭龍銜咬前一條的足部。
蟠螭紋蓮蓋壺(局部)
此件銅壺的蓮瓣及吐舌虎形耳造型與大英博物館藏一對趙孟介壺十分相似,趙孟介壺蓋周緣有銘文“遇邗王於黃池,為趙孟介,邗王之錫金,以為祠器”,意思為“晉吳相會於黃池,我(鑄器之人,應為趙氏臣屬)為趙孟(按文獻為趙鞅)引見吳王,吳王因此賞賜吉金,我用來鑄造了這對銅壺”。趙孟介壺為西元前482年黃池之會的直接見證物,這件蓮瓣蓋銅壺的製作年代亦當相差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