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個新鮮事兒。
這兩天聲名赫赫油管頂流,三四千萬粉絲的網紅大V,“甲亢哥”IShowSpeed來中國了。
第一天,在上海直播了六小時,還跑到公園,和大爺大媽姑娘小夥freestyle;
再後來,他跑去了北京,大花襖、老布鞋、喝豆汁、涮爆肚,那叫一個地道;
一路上,吸引擁躉無數,紅男綠女,人流如織,所過之處盡皆堵得要命。
然而,當甲亢哥撥開人群,蒼茫四顧,眼神中卻流露出意思淡然幽怨。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驀然回頭,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男人,並不在燈火闌珊處。
畢竟,這位以“發癲式直播”聞名的網紅,不止一次對著鏡頭高喊:“來中國就是為了見大張偉!”
看似無厘頭的“追星行動”,背後卻是一場跨越語言、文化和互聯網次元壁的奇妙碰撞。
事實上,甲亢哥只是大張偉海外諸多粉絲中的一個,九頭牛身上的一根毛。
從被全北京孩子打過的“朋克的孫子”,到在外網對所有人貼臉無差別開大的“朋克的祖宗”,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多聊幾句甲亢哥。
這哥們不簡單,妥妥的主角模版,早年爹媽離婚,老娘帶著他到俄亥俄州辛辛那提討生活。
甲亢哥天生金剛鐵骨,手腳靈活,原本有望征戰球界,成為大殺四方的明日球星。
奈何,不長個了。
但他不認命,去了技校,熟稔《海賊王》這樣的世界名著,還在遊戲直播界別開天地,另創乾坤。
但畢竟初入江湖,一次他在遊戲裡和人單挑被虐哭,哭到抽搐,哭到缺氧,哭到全美國的網友都來安慰他。
除了一個人,那是他爸。
甲亢哥的老父親原本也就是找個樂子,結果卻發現,這個看起來唐完了的黑人小哥,居然是自己兒子。
小醜竟是自己,於是他撥通了八百年不聯繫的前妻的電話:“你TM怎麼管教兒子的!”
甲亢哥的老娘也是個體面人,要臉,於是她二話不說,給兒子掃地出門。
但她想不到的是,兒子之後的職業生涯開了掛,直播粉絲每天都在翻著翻兒。
瞬息之前,10萬變成了50萬,50萬變100萬,100萬變200萬,你問甲亢哥做對了什麼?
他似乎什麼都沒做,除了狂躁症,就是朝著路人狗叫。
對了,他在遊戲圈、約會相親圈都混出名堂之後,他也開始征戰樂壇,出了大量說唱歌曲。
什麼,你問他怎麼會說唱的,他可是黑人。血脈覺醒間,就能打爆一眾華語樂壇的內娛rapper。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真正的神—大張偉。
甲亢哥與大張偉的“緣分”,始於一首被海外網友戲稱為“中國魔法攻擊”的神曲《陽光彩虹小白馬》。
這首由大張偉創作的歌曲,因歌詞中重複的“那個”發音與“尼哥”相似,意外成為外網熱梗。
甲亢哥曾在一場直播中聽到這首歌後,先是震驚到表情失控,隨後竟跟著旋律手舞足蹈,甚至翻唱成自己的“抽象版”,視頻播放量突破千萬。
而更戲劇性的是,這場追星行動從一開始就充滿“錯位感”。
甲亢哥在直播中坦言,自己通過谷歌搜索大張偉的社交帳號無果,甚至不知道如何聯繫這位“國際巨星”。
北京地區流傳著一個梗,怎樣才算地道北京人?
喝豆汁、吃焦圈、丟過自行車,以及打過大張偉。
貌似全北京的孩子,都在童年時代打過大張偉。
大張偉自己個兒也證明過這個事兒:
“在北京你和市區的10個男孩聊天,這10個人里絕對有2個小時候打過大張偉。大張偉怎麼就那麼點背啊,全北京城人都打他而且還在同一時間,那哥們能活到現在還能沒死沒殘疾。”
當然這是一段笑談。
當大張偉還是小張偉的時候,他差點因為音樂特長而被保送當時北京的重點中學文匯中學。
可面試的時候一開口,大家都傻了,張偉變聲了,最終只上了北京的209中學。
大張偉從小就自卑,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看,頭皮底下截肢的運動能力,打人只能趁人家不在的時候往人家地上澆開水,因為“他家地兒燙著了,他也能燙著”。
這聽起來真的傻到不行。
但就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又有點愣的“傻孩子”,夥同同校兩個小孩做起了搖滾,天天放學後擱張家那不到10平米的小屋裡練。
可是玩朋克拯救不了任何人。
更遑論三個還需要靠家裡人吃飯的小孩,三個小孩的家庭都是北京普普通通的家庭。
大張偉的爸爸媽媽為了給他買一台八千多塊錢的燕舞牌音響,下班後要到夜市加班,攤煎餅、賣餛飩。
他曾在採訪中透露:我15歲的時候就已經想自殺了,但是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死如果能解決一切問題,那就最好。因為死後不能再死。當你到最低谷,任何一個好事出現就都是讓你往上的。
為了能夠寫自己想寫的歌,當年大張偉帶著花兒樂隊冒著兩年沒有任何演出,長期官司纏身的風險和“恩師”付翀解約了。
“我因國情與家境考量自廢搖滾功能”,這是大張偉解約之後說過的一句話。
他好像從朋克夢裡清醒了:
他不希望別人把他當歌手,但《靜止》詞曲封神,連他自己都無法逾越
他說不在乎成就,但做什麼都師出有名。
他說做搖滾沒出路,但2023年還是“曲線救國”,回到了搖滾的舒適圈。
他自稱喜歡朝前看,但還是會在看到咖喱3000的時候想到花兒,會佩服十年如一日坐冷板凳的田鵬,和話別多年的彭磊感慨當年……
這樣看來多少有點悲憫,但是另一場劇變,卻在另一個世界悄然發生。
按說文化傳統不同,文化環境不同,很少有一個人真正的能成為國際巨星。
就算姚明這等人物,也不行。
當年,姚明在NBA的時候,有次他正和翻譯在休息室聊天,正在說笑時,姚明用中國話說了句“那個”。
結果,休息室的氣氛瞬間就緊張了起來。一旁的卡托等黑人球員聽到后以為他說的是“尼哥”,差點就衝上來動手。
得虧此時翻譯及時解釋,姚明也誠懇地向隊友們道歉,這事兒才算過去了。
但大張偉就不一樣了。
他的小白馬4分多鍾,有將近四分之一的部分都是在迴圈這個詞。貼臉開大了屬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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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這首歌在外網還賊火,無數外國網友都慕名跑來在這首歌的下面評論玩梗:
“這位老哥讓我做噩夢。”
“當亞洲小孩發現,另一個黑人同學比自己考得好時。”
“我和一個黑人朋友一起看這個MV,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扇了我一巴掌。”
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向大張偉拋出了橄欖枝:
"所以,他啥時候來非洲開演唱會?"
什麼時候去非洲暫不知道,但是去年在悉尼開演唱會確實圓了無數老外的追星夢。
澳洲的B站UP主牛魔王當時還專門去了,不為別的,就為了在家門口給自己魂牽夢縈的偶像應援。
據說,現場還有不少老外手持“Dazhangwei is my spiritual leader”(大張偉是我的精神領袖)的螢光牌,全程跟唱中文歌詞。
一名大學生在接受採訪時坦言,自己通過《陽光彩虹小白馬》的中文課學會了第一個漢語詞彙。
雖然這個詞就是“那個”。
這還不算完:在小日子,有虛擬偶像團體將《陽光彩虹小白馬》改編成二次元版;在南美,有電子音樂人將歌曲採樣融入熱帶浩室舞曲,收割顱內高潮。
人們開始從對作品的興趣轉移到人的身上,大張偉過往人間清醒的“大言大語”,也以“Dazhangwei's Philosophy”(偉大的公式哲學)的形式,席捲全球,換了人間。
例如他的金句“青少年的叛逆就跟感冒似的,你再努力它也得到時候才能好。”在外國粉絲眼裡,這TM哪裡是段子,簡直就是“東方存在主義宣言”。
坊間傳聞,一位瑞典網友甚至將這句話紋在手臂上,並在社交媒體上帳號寫道:“你的話讓我熬過了斯德哥爾摩的漫長極夜。”
這場狂歡的終點,是甲亢哥終究沒能見到大張偉。
雖然他見到了王嘉爾,但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更多是尊敬和欣賞,而不是追隨與愛慕。
雖然他也在街頭和粉絲們對歌,歌曲當然來自他們共同的偶像,心照不宣,相忘於江湖。
面對鏡頭,他莞爾一笑,像是面對命運捉弄的無奈:
“我知道你們在笑我追星失敗,但能站在偶像呼吸過的地方,此生無悔。”
那七個大字,已然成為他生命的信條:
“一生俯首拜張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