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莊寒雁踏著薄雪初歸莊府時,她早已預判過這場「歸家戲」的劇本走向——府中眾人必如避瘟神般將她拒之門外。暖閣炭火噼啪作響,她靜坐門前推演棋局之際,周如音已攜著浮誇的關切破門而入。
這位久居後宅的姨娘看似熱絡,執意引著莊寒雁拜會各房長輩。從祖母的永壽堂到生母的葭蒹閣,直至四弟莊語遲將茶盞砸碎在她腳邊,這場精心策劃的羞辱大戲終在冰潭飛濺的水花里達到高潮。
莊寒雁凝視著火紅的炭火,忽然發問:「姨娘入府幾年了?」弦外之音如利刃出鞘:浸淫宅鬥多年的周如音,豈會不知眾人態度?今日這場連環閉門羹,分明是刻意要她看清「赤腳鬼」在莊府的處境。
首集看似周如音主導全域,實則莊寒雁早將她的算計置於顯微鏡下。當眾人以為三小姐在狼狽應對時,她已悄然布下反制之局。而真正令她脊背生寒的,卻是那個曾與自己締結娃娃親的大理寺少卿傅雲夕。
初次交鋒,他僅憑三言兩語便撕開她精心織就的偽裝,正如劇中那個極具張力的對峙場景——永壽堂遇刺案發後,面對傅雲夕的質詢,莊寒雁以退為進:「四弟縱使惱我毀他姻緣,終究血脈相連,斷不會狠毒至此。」她睫羽低垂的無辜情態幾乎蒙蔽全場,卻被傅雲夕一語擊破:「初入府門,怎知他不會如此狠毒?」
這恰是全劇最精妙的鏡像對照:傅雲夕勘破莊寒雁苦肉計的關鍵,在於洞悉她「初歸者本不應深諳親族脾性」的邏輯悖論;而莊寒雁反詰周如音「入府經年」的質問,同樣撕開了對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算計本質。兩位棋手在博弈中展現的思維路徑,如同照鏡般呈現出驚人的同構性——他們都擅長以對手的行為軌跡為線索,逆向拆解其動機圖譜。
當莊語遲在冰潭邊叫囂時,無人料到這場鬧劇竟是莊寒雁自導自演的棋局。她命柴靖假扮刺客夜闖永壽堂,借傅雲夕之手將「四弟雇兇」的偽證鋪陳於眾目睽睽。更精妙的是,她深諳「七分真三分假」的作局精髓:姝紅複述的推搡場景字字屬實,唯獨隱去了冰潭戲碼本是她刻意激怒莊語遲所得。這種虛實相生的謀略,與傅雲夕審案時「以實證叩問人心」的刑偵思維,實為殊途同歸的智性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