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財經 作者:梁爭譽
“明星光環”不再,白酒行業也有了“中年危機”。
第112屆全國糖酒會前夕,《消費者報導》發佈的《向心而行——2025年白酒前沿消費趨勢調查報告》指出,2024年,全國規模以上企業白酒產量414.5萬千升,同比下降1.8%,就連一度被戲稱“躺著賺錢”的醬酒市場也從火熱回歸冷靜,白酒行業從增量競爭邁入存量競爭階段。
行業增長放緩甚至出現負增長,優勢資源進一步向頭部企業集中。2023年,白酒TOP5(貴州茅臺、五糧液、洋河股份、瀘州老窖、山西汾酒)營收占行業整體收入的比例達到43%。持續的擠壓式增長與結構性繁榮促使白酒行業加速洗牌,中小酒企陸續出局,白酒新貴亦光環褪去。
白酒行業步入深水區,儘管資本依然不斷湧入這條漸趨飽和的賽道,但無論是交易規模還是標的本身,都日益縮水。
圖源:圖蟲創意
業外資本星夜趕科場
即便白酒行業正處於三十年以來第三輪大週期的築底階段,依然有人星夜趕科場。
今年2月,中國環保能源與四川杜甫酒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杜甫酒業”)簽訂合作協定。根據協定,中國環保能源將負責杜甫酒業白酒產品在中國香港、中國臺灣以及日本、韓國、新加坡等亞洲多個市場的獨家銷售權,以及中國內地的非獨家代理權。
中國環保能源主營業務為珠寶設計和放貸業務,跨界白酒的原因或與其業績長期低迷有關。
根據Wind數據,2020-2024年,中國環保能源多次出現營收負增長,最近三個財年連續出現虧損。2024年,中國環保能源實現營收0.66億港元,同比下降3.67%;虧損0.19億港元。
主業經營不善,中國環保能源或希冀取道白酒改善業績,牽手杜甫酒業將業務重心轉移至白酒板塊,並計劃更名為“杜甫酒業集團有限公司”。
中國環保能源淺嘗白酒並未掀起太大波瀾,四川地產商王仁果跨界賣酒則賺足了眼球。
生於1972年的王仁果是四川廣安人,以銷售罐頭起家,后投資地產、文旅,躋身四川億萬富豪行列,現任上海沛華集團董事長。
2023年3月,沛華集團收購成都崇陽古窖酒業有限公司,生產草本香白酒,從銷售端轉向上游生產端,在2023年推出了三款標價在千元以上的產品,包括一款濃香型白酒和兩款藥香型白酒。
2024年4月,沛華集團拿下與茅臺酒廠僅“一牆之隔”的天長帝酒廠,成為古恆酒業的控股股東,進入醬香酒生產端,並於當年9月發佈古恒古法、古恒古釀、古恆古韻和古恆景泰藍四款醬酒新品。
至此,王仁果已經掌握三家白酒企業:崇陽古窖、古恆酒業和在貴州的一家配製酒廠,實現草本香、濃香、養生酒、醬香酒四種白酒的產業格局。
在2024年9月古恆酒業的新品發佈會上,王仁果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任何行業特別是酒行業都是有週期的,“我們認為現在是白酒行業的低谷,所以選擇在低谷進行醬酒資產的收購。”據每日經濟新聞報導,去年12月,國台辦原總經理張春新履新沛華集團,出任沛華集團總裁兼酒水板塊董事長,負責沛華集團旗下3家白酒企業。
“經濟下行周期是併購重組最佳時期,估值和交易條件容易形成共識。”中國酒業獨立評論人肖竹青認為,大量金融資本介入大消費領域項目投資,是回應“以內迴圈為主的雙迴圈,以消費拉動經濟可持續發展”經濟大勢。
“只有重資產投入的醬酒運營企業,因為犯錯誤成本高,才不會輕言放棄,一定會做長遠和可持續發展規劃,”肖竹青表示。
白酒新貴風光不再
白酒行業相信長期主義,但業外資本只爭朝夕,其逐利性決定了新晉酒商的天花板。
2016-2019年,白酒市場經歷了一輪復甦行情,上市酒企營收利潤高速增長,股價屢創新高。
2017年,頭部上市酒企營收增速普遍超過20%。其中,貴州茅臺營收同比增長52.1%至610.63億元,淨利潤同比增長61.97%至270.79億元。2019年6月27日,貴州茅台股價首次突破1000元大關,成為A股首只突破千元股價的股票。294天后,貴州茅臺超越工商銀行成為A股市值之王。
熱錢如潮水般湧來。
“名優白酒由於具備高利潤、強品牌和存貨升值等屬性,圍繞著名優白酒的資本力量較為活躍。”德勤2022年發佈的一份報告指出,2018年以來,中國酒類企業的兼併收購交易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隨著白酒行業強消費、抗風險等“明星光環”頻頻出圈,資本巨頭開始青睞白酒行業推動跨界併購。
2015年,金融圈父子檔韓巨集偉、韓嘯拿下岩石股份控制權,裝入章貢酒業、高醬酒業等業務實體,變身為“上海貴酒”。2018年,青海春天跨界白酒,先後推出涼露和聽花酒。2019年,江蘇綜藝系收購貴州醇、枝江酒業、藺郎酒業、貴州青酒、貴州勻酒等多家中小酒廠。2020年,復星系通過豫園股份拿下捨得酒業控制權。2023年,華潤啤酒斥資123億元收購金沙酒業,創造白酒行業最大的併購案。
資本跨界大戲輪番上演。然而,資本尤其是業外資本與白酒企業的結合,只是故事的開始。
“併購是起點,重組整合才是達成併購目標的關鍵。”德勤認為,重組整合實際操作過程中,涉及消費市場的解讀、利益的再分配、不同文化的融合磨合等,任何一方面處理不當,都可能面臨重組進程延緩、效果不佳等局面。
《財經天下週刊》的報導亦指出,一家有著幾十年歷史、產能可達到3萬噸的酒廠想做出一個三線品牌,需要20年的週期,以及上百億元的渠道費用投入。
新晉酒商們很快就嘗到了苦頭。
復星系入主后,捨得酒業推出“老酒”戰略,話事人郭廣昌也曾多次為捨得酒業吆喝。2022年9月,郭廣昌在微博發文稱,“拜訪了許多海外的朋友們,請大家喝了我們的捨得酒,品嘗中國智慧的同時,向海外傳遞中國信心。”
現實很骨感,捨得酒業也未能脫離行業調整週期。根據Wind數據,2020-2024年,捨得酒業分別實現營收27.04億元、49.69億元、60.56億元、70.81億元、53.57億元,同比增幅為2.02%、83.80%、21.86%、16.93%、-24.41%;實現歸母凈利潤5.81億元、12.46億元、16.85億元、17.71億元、3.46億元,同比增幅為14.42%、114.35%、35.31%、5.09%、-80.46%。
不只是捨得酒業,行業調整週期,資本批量製造的白酒新貴風光不再。
2024年,上海貴酒首次出現虧損。據其公告,上海貴酒預期2024年度實現營收為2.6億元至2.9億元,同比降幅為82.20%-84.04%;實現凈利潤為-1.8億元至-2.5億元,同比降幅為306.90%-387.36%,股票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
青海春天在2024年“3·15”晚會後也受到影響,公司預計2024年度利潤總額為-1.37億元至-1.66億元,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1.45億元至-1.74億元。這是青海春天連續5年出現虧損。
抱上華潤啤酒大腿,金沙酒業也未吃到紅利。2024年,華潤啤酒白酒業務實現營收21.49億元——雖然營收同比增長4個百分點,但僅佔整體收入的5.56%,且遠遠落後於華潤啤酒白酒業務中長期百億收入目標。
業內對於“新兵蛋子”中國環保能源的跨界動作亦不看好。
肖竹青認為,杜甫酒業品牌缺乏以公眾認知為基礎的心理價位預期,缺乏全國代理商分銷體系和銷售服務體系,在“茅五洋”等一線品牌管道下沉的大背景下,特別是瀘州老窖宣佈下沉攻打鄉村市場,中國白酒行業已經進入內捲縮量競爭狀態,杜甫酒業這樣的邊緣化中小酒廠處境會越來越艱難。